难忘创业路难忘师生情

惊闻厉以宁老师千古，内心悲痛万分。老师的离去，是中国经济学界的巨大损失。

厉老师作为著名经济学家、杰出的教育家、“改革先锋”奖章获得者，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积极倡导者，是最早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论的学者之一。厉老师始终持续为国企股份制改革疾呼，被尊称为“厉股份”。在北汽福田的创立、法人治理、股票上市等重要里程碑事件上，厉老师也都提供了科学的指导，无私的帮助。

成就和地位如此之高的老师，给自己的定位却是一个“读书人”。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他“改革先锋”称号、并颁授“改革先锋”奖章时，老师却说:“作为读书人，总有些正心、齐家、改善人民生活的想法，这是我坚持至今的动力。”

回忆与老师交往近30年里的点点滴滴、方方面面，不仅在股份制改革、企业经营等专业领域得老师教导，还在读书、做人、生活方面受老师帮助。厉老师先后为我的三本书作序。如今，重读这三篇序言，往事历历在目，感慨万千，深为老师的学术见地所折服，更为老师的高尚品格所感动，不禁泪下。

路走对了

和厉老师的相识，源于上世纪90年代的国企改革。当时，我作为主要成员之一，参与了北汽福田的前期创立、法人治理改革、股票上市等工作。

1994年，福田的前身诸城机动车辆厂就“带着嫁妆找婆家”，完成了与北汽摩的资产重组，实现了国有资产跨地区、跨行业的重组。1996年，经北京市人民政府批准，北汽摩公司联合常柴集团等99家法人企业共同出资，正式成立北汽福田。“百家法人造福田”，创造了我国股份制改革最早成功的范例，也开创了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的先河。

当时中国正处于经济转型期，传统计划经济影响尚在，市场经济体系正在形成，在大家对联营引发的产权不清、利益不均、效率低下的矛盾如何解决进行反思的时候，福田抢先意识到了历史机遇，开启了盘活存量战略行动的序幕。福田在全国率先走出了一条低成本扩张、高效率发展的路子，仅从1996年到2000年，就完成了大大小小的资产重组30多次，重组各类国有企业10余家，盘活存量资产超过15亿元，资产额由最初的1.4亿元增加到58亿元，迅速实现了由单一业务向多业务发展。

厉老师这样评价我们:“福田的成功首先归功于大胆的产权改革。”在随后的股票上市、法人治理等方面，厉老师也无私地为北汽福田出谋划策，提供指导帮助。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1998年，福田成功上市；1999年，福田登顶全国轻卡销量冠军。福田“四年三大步”，创造了行业奇迹。这离不开厉老师的指导和推动。

1999年，我们邀请老师出席北汽福田在潍坊举行的全国经销商大会。那次会上，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你们的路走对了。”这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2004年，基于北汽福田前期改革的成功经验，我出版《并购与管理整合》一书，对国内外的企业并购整合案例进行系统分析和梳理。我抱着忐忑的心情，请厉老师为此书作序，毕竟平时和老师交流不多，交情也不深，但没想到老师欣然应允。

这是老师给我写的第一篇序言，序中这写道:“张夕勇同志的《并购与管理整合》一书，正是针对这一问题作了详尽的阐述，我相信这对中国企业之间的并购或外资企业与中国企业间的并购都有参考价值。我希望有更多的既有实践经验，又有理论基础的同志，在这个领域内继续开展研究、探索，为深化中国的改革作出新的贡献。”

一声“同志”，让我感受到了与老师在经济改革上的志同道合，在深化国企改革上的使命和责任，激励我继续勇毅前行、竭尽全力！

此后，根据厉老师意见，我针对并购后的企业管理中需要注意的问题等又作了专门研究，再版了《并购与整理》一书。出版时，厉老师又根据我新加的内容，对序言做了修改，治学之严谨令人佩服！

适应与变革

进入千禧年之后，2001年中国加入WTO，更多的中国企业主动或被动参与到国际竞争的时代大潮。作为一名车企经营管理者，我也深处其中。

宋人曾巩指出:“变革因循，号合必信，使海内观听，莫不震动。”而对于市场经济环境下的企业来讲，企业变革的核心是管理变革，根据新的要求而进行的变革管理。

在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企业之间竞争日益激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企业成长发展的基本功，而面对竞争和挑战，面对业已根深蒂固的陈规陋习，敢于变革、善于变革并赢得社会的尊敬，才是企业实现持续成长的深厚“内功”。

一直以来，我有写随笔的习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记录下来。这也是我学习、认识、实践、体会，再实践、再学习、再认识、再体会，不断提高的方式方法。

2010年，从一名管理者角度出发，我把那几年对“适应与变革”的观察和思考的随笔，结集出版《适应与变革》一书。我拿着初稿向厉老师汇报、请教，老师不顾年事已高、在百忙之中不仅为我的书稿进行审校并欣然作序，还为我在企业经营中遇到的问题答疑解惑。

厉老师在这篇序中这样说:“张夕勇博士有多年从事企业经营管理的经验，他所撰写的《适应与变革》一书，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启示，值得深入研究学习和细细品味。如果大多数中国企业经营管理者具有‘适应与变革’的信念，能够把‘适应与变革’作为自己工作的原则，那么中国的企业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界市场。”

一声“博士”，叫得我诚惶诚恐，作为经济泰斗、改革先锋，厉老师始终保持一颗学习之心、谦卑之心，更加坚定了我在企业管理上的深耕与实践！

别有风光玉带桥

最令我感动的还是厉老师为我作的第三篇序言。2016年，我出版《芸窗小记》一书，收录多年的读书心得。我又一次请厉老师作序。老师不仅同意，更将青年就读北京大学经济系时，填写的励志之词《采桑子·颐和园》送与我，作为纪念、勉励。

采桑子·颐和园

　　一九五三年

　　佛香阁上看湖小，只道山高。谁道山高，是否群峰水底飘？

　　半池荷叶遮行路，懒把舟摇。待把舟摇，别有风光玉带桥。

在老师看来，企业家代表一种素质，而不是一种职务。企业家要有眼光、胆量、组织能力，同时企业家还要把创新作为使命，“没有创新，就不会有新产品，就不能保持企业在市场上的领先地位”。在当前这个深刻变化的时代，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企业家要想实现企业升级转型，必须要具备创新精神。而创新的基础，就是要不断的学习和积累。

老师在序中讲到，“我很同意他的以下六句话:

读书是一种习惯，

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

坚持读书是一种毅力。

读书可以提高生活质量，

读书可以帮助工作效率提升，

读书可以博闻大千世界，认识更多的事物、发展和变化。”

厉老师还写道:“从夕勇同学的工作、学习和发表专著来看，都体现了理论联系实际，实践又指导理论研究的过程，也体现出了夕勇同学身为一名敏而好学的读书人和企业高层在企业改革、转型、创新等方面的思考。这些思考，不仅可以为广大读者提供可贵的精神食粮，还能为中国转型期间的企业管理者和观察者提供一个有益的视角。”

一声“同学”，让我倍感温暖和爱护，何其有幸，得老师认可！

如今，厉老师已离我们而去，但老师的精神永存。我也将继续在厉老师的精神指引下，做一个“读书人”，学无止境，进无止境，正心、齐家，为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贡献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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